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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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呕———咳咳咳！” 衣柜中，轩文猛地睁开眼睛，喉咙中还残留着那冰冷血腥的菜刀触感，身体本能的想要呕吐出去，却只是让脑中那缺氧的感觉更加真实， 【嗯？你怎么出来的？】 将军的声音带着疑惑，他不理解，明明人已经在“域”中咽了气，怎么可能还活蹦乱跳的？ “我....呕———我...我的娘啊，我还活着？” 轩文喘息着，摸向自己的喉咙，一点伤口都没有， 【.....说实话，我没理解你为什么还活着。】 将军的话语一如既往的让轩文脑门冒火，但同样，轩文也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回到现实世界了， “我....我不管了，呼....我差点死了...我..我要回家...” 轩文心有余悸的摸着脖子，推开了衣柜的门，抬腿就要走出去， 【哦，对了，在你进“域”的期间，这家人已经回家了。】 “哈？” 轩文迈出去的腿僵住了。 —————————— “咔哒” 李梅打开了主卧的门，小心翼翼的挪步到了副卧门口，手搭在副卧门的门把手上，表情复杂，似乎内心陷入了某种剧烈的矛盾中， 但终究没思考太久，一时间，她的眼神坚定下来，手部用力，猛地压下门把，推开了副卧的门，可当她看见漆黑一片的屋内景象时，眼中的坚定又宛若春雪消融， “笑笑....是你吗？你回来了吗？” 李梅站在门口，竭力以最温柔的声音向屋内问着，脸上不见一丝恐惧，倒是伤感与期盼多的让人一眼能看出来， “笑笑...回来了就让我看你一眼好吗？我.....” 她不确定自己刚才听见的副卧的动静是不是自己因思念而产生的幻觉，但还是一厢情愿的走过来，也许她有太多的想念需要找个地方倾诉， “我....我知道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我早该发现的，我....可是...呜...你个傻孩子为什么想不开啊你....有不满早点和爸爸mama倾诉啊，这难道比你从天台跳下去更难吗？！” 兴许是回想起了什么刺痛人心的画面，李梅再也压抑不住声音，哭意裹挟着颤抖的音线，更引出了两行泪线， “我...呜呜..我..对不起..我.....笑笑...” 她擦着泪，却总也擦不净，梗咽着念叨着什么却再也听不清了，过了一会，情绪稍微稳定一些后，她通红的眼睛再看了眼副卧，叹了口气，伸手关上了副卧的门，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主卧。 “......” 副卧的衣柜中，全程偷听的轩文抿着嘴，靠坐着， 【怎么？被感动了？】 将军难得揶揄轩文一句， “....将军...你说...一个受父母关爱，周围邻里和睦，觉得每天都晴空万里的孩子，可能会去寻短见吗？” 【嗯....说不准，就我所见，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心志普遍较弱。】 “那....如果真是接受不了自己残疾的事实，他的执念真的足以让他死后形成“魂”吗？” 【不....他的实力估计也就“念”的地步，只是被强行提高到“魂”，所以才变得不稳定。】 “哈？不是因为被你吓的不稳定的吗？” 【......你们这个时代的诡，跟我那时还是有些区别，你们的“念”在付出代价后，或许可以临时升到“魂”的地步。】 “也就是说，这个....笑笑，拼着让自己失控泯灭，也要创造出这个“域”是吗？” 【或许吧。】 “.....自-杀的人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他究竟想在“域”中告诉我什么？” 轩文抬起手，看了眼手上的戒指， “辛阳.....日记本上好像只有关于他的描写是红色的...这是提示吗？” 【嗯，我暂时稳住了这个“域”的根基，至少五天内不会有失控的倾向，并且下次你不用进这家门也可以链接上“域”了。】 “哈？下次？你还想有下次？” 【没必要害怕，轩文，你的身上和你的戒指里有种.....我不理解的东西，或许在“域”中死亡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副作用。】 “......下次再说吧。” 轩文坐起身，打开衣柜，下地活动下有些麻木的身体， 李梅在哭过后就回到主卧关了门，家里也没有其他人，轩文放轻脚步，有惊无险的离开了407， “嗯，天还没黑，还剩点时间。” 走出四号楼，轩文呢掏出手机，发现才五点左右， 【你有什么计划？先去看那个交易地点？】 “那个一会再说，我先去问点事。” 轩文摆摆手，径直走向了公共垃圾箱， 【......我不觉得垃圾箱里有什么东西能回答你。】 “哈，将军你一定没啥女人缘吧。” 【？】 “空手直白的搭讪会遭人厌恶的，有道具有理由才显得自然不是吗？” 轩文嘴角挂着笑，似乎翻垃圾箱是种很快乐的事情， “啊，找到了！我就说我刚才看见过。” 他从垃圾箱里捡出一叠传单，从中挑出几张干净的，弹了弹，然后转身又回到了四号楼内。 —————— 四号楼，312门前， “咕噜” 轩文咽了口吐沫，脑海中某些不是很愉快的回忆让他犹豫了片刻，这才伸手敲门， “咚咚咚” 敲完后，轩文等了一分钟，也没有任何动静， “嗯...不在家吗？” 轩文不信邪的又敲了两下门，结果312里还是没什么动静，反倒是312对门，自己的身后314打开了房门， “别敲了，那间房里现在没住人。” 老人的声音带着慈祥，听着又带着那种家里长辈的威严感， 只是轩文回头看清老人长相后，猛地打了个冷颤， “孙....孙奶奶？” “嗯？你认识我？” 孙奶奶皱起眉头，上下打量轩文， “咳，不，只是您和我认识的一个老人家很像。” 轩文冷汗流了下来，虽说“域”中那个怪物的脸已经崩坏的不似人样，但大致的长相还是和面前这老人重合在了一起，让轩文的心理阴影不断浮现， “是吗？那还真是巧，所以你找他们家有什么事吗？” “啊，是这样，我是“云博”购物中心的，来发传单，很抱歉打扰您了，能请您听我介绍一下吗？” 轩文似乎很有演戏天赋，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后，语气青涩又带着礼貌，活脱脱一个刚步入社会的实习生模样， 孙奶奶低下头，看了眼轩文手中的传单，又看了眼轩文的着装，摇了摇头：“你不是来发传单的。” “哈？为什么这么说？” “你手里那传单是我刚才扔楼下垃圾桶里的。” “......” 【呵。】 “......” 轩文竭力控制表情，让自己尽可能看起来严肃一些：“其实我是警察，想来做一些调查。” “哦。”孙奶奶点点头，然后伸出了手：“你证件呢？” “......” 【呵呵。】 “......” “哎...算了，你是为辛阳失踪这事来的吧，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进来说吧。” 孙奶奶摇了摇头，没有深究下去，而是转身走回房间， 辛阳失踪？ 轩文愣了，自己是为了查清笑笑自-杀真相才来找的辛阳，而辛阳恰好失踪了？ 果然有问题！ 孙奶奶家里很干净，看起来有经常打扫，屋内有老人独有的气味，但比起“域”中的那种腐臭，这里更多的是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您家里很多小孩吗？” 轩文拿起一旁桌子上的画本，翻了翻，上面画的很多画，但是画的内容和画的风格各不相同，明显出自不同人之手。 “不，只是小区里的孩子们喜欢上我家里串门，呵，一帮淘气的小家伙。” 孙奶奶用一次性纸杯倒了杯果汁放在桌子上，示意轩文坐下，然后又往自己的瓷杯里倒了些热水， “而辛阳啊，是他们中最显眼的那个，也是最坚强的那个。” “哦？为什么这么说？”轩文抿了一口果汁，忙了一天的他确实有些口渴， “他啊，他的父母都是警察，一天天不着家，辛阳他倒是看得开天天有事没事就跑出来玩，他很聪明很外向，周围的老人和孩子都很喜欢他，直到有一天...” 孙奶奶晃着瓷杯，似乎里面泡着茶叶， “直到有一天，一个陌生男人来找辛阳，自称是辛阳父母的同事，给了他一封信后就离开了。” “我们至今也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只是辛阳看完信后就把自己锁在了家里，呵，你知道，这破小区的隔音效果并不怎么样，有天我出于关心想去找他谈谈，结果隔着门，听见了他的哭声。” “我看着他长大的，打他记事起，我就没见他哭的那么伤心过，一边哭一边喊着爸爸mama.....所以那封信上写了什么，我也大概猜出来了一些。” 八成....是辛阳父母的死讯吧， 轩文想起在“域”中，辛阳似乎说过一句：“....爸爸...mama...又活了？” 听起来就像是....一遍又一遍的发现自己父母又活了过来，那它映射的现实就是..... 一遍又一遍的确定自己父母已经死去的事实吗..... “我见不得小孩哭，每次听啊，我这心就刀割似的，所以我就叫上了几个爱多管闲事的老家伙，想去开导开导他，但没想到啊，我们没等商量完，辛阳他就自己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反倒是他开始安慰我们。” “他依旧是这儿的孩子王，但我发现他也成长成熟了许多，记得楼上407，有个残疾孩子，笑笑，因为腿部残疾，很多游戏不能和同龄人玩耍，所以大家都有意无意的远离他，而辛阳在走出房间后发现了这件事，一直陪在笑笑身旁。” “笑笑那孩子，一直阴沉个脸，只有在辛阳身旁才能开心的笑出来。” “怎么说呢，也许只有像他那样，哭的撕心裂肺后，才能有所心愿，有所能力的去小心翼翼的保护他人吧。” “可惜，笑笑那孩子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想不开，寻了短见.......辛阳他也是在笑笑走后消沉了两天，失踪了。” “具体怎么失踪的？能说一下吗？”轩文将手中的果汁一饮而尽，然后很自来熟的又自己倒了一杯， “不清楚，没有预兆，也没留下书信什么的就突然不见了，小区的监控也没有拍到，警方调查几天后得出结论是失踪。” “这样啊.......”轩文又喝光了果汁，捏瘪纸杯，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谢谢您了，老人家，我会继续查下去的，您也别太担心，辛阳那样的好孩子，上天会眷顾他的。” “哎....但愿吧。” 老人似乎有些累了，轩文便起身道别，走出了房间。